身后事（一）

cp是修川，忠炼。序章的川炼让它随风而去吧（。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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靳一川曾在逃亡的路上做过一个梦，那时候他刚跟丁修单方面分道扬镳，拿着杀人灭口得来的锦衣卫腰牌，躲躲藏藏于进京之路，比起被下一波可能追来的官差发现，他更怕遇到来寻他的师兄。

这个梦里，丁修是杀不尽赶不走的恶兽，对他穷追猛打，让他无处可藏。恶兽只是个比方，梦里丁修还是那张脸，只是靳一川在想象中给他加上了三头六臂，又加上了铜皮铁骨。

神通广大，打不死。

他还记得自己在梦里狼狈不堪的躲藏，汗水浸透了衣衫，而丁修就在几丈开外，抽抽鼻子，嗅着师弟的气味，步伐闲散走向他藏匿的角落。把他的恐惧和不安暴露在梅莺之下。

这也是他的想象，现实是，丁修从来没真用梅莺的刃砍伤过他分毫，倒是沉重有力的刀柄把他拍吐血过很多次。

师兄舍不得弄死自己，是因为他没别的可玩了。那时候靳一川是这样想的。


现在多少有些噩梦重现的样子。

靳一川浑身僵硬，直挺挺的坐在床上。看着流言中死得透透的丁修就站在推开的窗前，弦月从天边探出头，把他的身影勾画成逆光的漆黑，比往日更加高大。

他突然迟钝的意识到，丁修进来的动静太大了！想起这个，几乎是立刻就回头看向身侧。沈炼一定被吵——

沈炼没醒。

还是安静的平躺，枕畔放着断石。

靳一川愣了一下，大哥的刀怎么在这里？

"师弟，怎么不说话啊，师哥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望你，你都不想师哥啊？"没容他想更多，梅莺已经架上他的肩膀，沉甸甸，裹满乱七八糟的破布条。

"师兄，你怎么找来这里了。" 靳一川垂下眼，语调无波无澜，拳头攥了攥紧，又松开。他想提一提上次跟丁修说的'以后不要再来找我'，但酒桌上听到的传言还在脑海里揪扯不休，让他只是尽最大努力嗫喏着嘴唇，把话吞回了心里。

梅莺压在他肩侧，横着一别，挑到他下巴。他不得不抬起眼，看向丁修。屋子里背光的厉害，他只能看到那张圆脸的轮廓，伴以破衣烂衫上隐隐散发的干粮味。

"啧，怕你旁边儿那个锦衣卫发现我啊？你再抱三怨四的，师哥下次就到你们衙门口等着你。"丁修乐呵呵的说着，听起来不像是开玩笑。"再给你们说段书。"

"......"靳一川明智的保持沉默。

"就说个流寇满大街拣孩子给自己徒弟当童养媳，可惜眼光太差捡回来个白眼狼，好不容易养大了就自己跑路的故事。"丁修并不把他的沉默当作服软，依旧津津有味编排故事。

"师兄！你胡说什么？！"靳一川一惊，紧张的回头看沈炼。他真怕沈炼突然惊醒，跳起来拔刀就砍。却是没第一时间意识到童养媳的说法有多古怪。

"诶诶诶！往哪儿看呢？"丁修对这吃里扒外的师弟很是不满，咋自己就在面前还看别的男人，锦衣卫也不行呀！他收了刀，捏住师弟那个手感格外另类的下巴，把人的目光拧回来。

"师兄，放手。"靳一川压低声音，咬着牙吐字，加诸在下巴上的力道却越来越大，捏的他又疼又烦躁。

"丁修，你放手！有话跟我出去说。"

"师父怎么教你的，一点礼貌都不讲，对待师兄能直呼名讳吗？"丁修很有耐心，循循善教，松开掐着靳一川下巴的手，拍了拍他的脸。

靳一川被他这个轻佻的动作搞毛了，矮身闪开一步，抄起一旁双燕疾退至窗沿。

"哟，还要动手？"丁修转过身，依旧隐在月光照不到的半笼黑里。

双燕出鞘。


仗着晚间残余酒势，靳一川造反就要造到底！雪亮的短刀快得像闪电，不要命似的横劈侧捅。

刀刀都想要丁修的命。

可惜丁修命硬。

靳一川抱着掀翻屋顶的觉悟，十二三招就被丁修掀了个底朝天，半边身子搡到窗外，全靠丁修揪着他胳膊，才没翻出去。

"师弟啊，求我，我就把你拉进来。"丁修这么说着，又把靳一川往下推了推，他大马金刀的堵在窗前，臂上似有千钧力，摁得靳一川只能匍匐在窗框上，屁股撅得老高，快跟丁修正面贴上了。

靳一川挣扎了两下，又羞又怒，却无力反抗，若是能挣开这束缚，他会毫不犹豫直接跃出去。

"快点儿呀，师哥的耐心很有限。"丁修开始催促，一边催促一边往前迈了一步。一根硬如铁的棍子顶上靳一川屁股。

一定是梅莺。

靳一川脸涨得通红，这两股红顺着颧骨一直烧到耳根，连嘴唇都在哆嗦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
"啧，怎么就学不乖呢。"丁修遗憾的咂舌，毫无征兆的松手了。

在身后的压迫突然消失时，靳一川艰难的挤出几个字。"师兄，求你..."

然而已经晚了，他直接头下脚上跌出窗子，摔了个不省人事。

再睁开眼睛的时候，靳一川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，侧卧着，被子踢得乱七八糟，屋子里只有自己一个人，半掩的门外传来沈炼和卢剑星的交谈声。

靳一川坐起身，慢慢回忆夜晚发生的一切。大哥的刀，睡不醒的沈炼，分明是在狭小的屋子里，为何长刀却占优势，硬是让短刀主场败退。

他有些搞不清，到底是师兄真的来了，还是一场梦。